第48章 困難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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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 以仇覆的收入證明，是根本貸不了五百萬的款的，除去加班費, 他的月收入就兩萬塊, 公司只有五險沒有一金, 純商貸只能批下兩百萬左右，仇父還有兩年就退休了, 也沒辦法共同貸款。
這也是之前仇覆和靜靜選擇買那處偏遠樓盤的原因。
本來仇覆已經做好了首付至少三、四百萬的心理準備, 結果老蔣和他說可以用“完稅證明”代替收入證明作為資產證明條件。
“翡翠華庭”負責為仇覆辦理手續的工作人員收到那張一億元的完稅證明時人都瘋了，王經理當機立斷，在經過仇覆和公司同意、以全免房產證的稅費為優惠的條件下，讓公司的營銷策劃部就這張“完稅證明”做了個軟營銷，發到了朋友圈。
對仇覆來說, 他交了一個億稅的事情全中國都知道, 就一張對關鍵信息打了馬賽克的薄紙能為他省去十幾萬的辦/證/費用和稅錢, 他還是很滿足的。
這些公司策劃都是老手了，頓時, 圍繞著那張“完稅證明”的背景圖，什麽“房空警報”、“一億元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翡翠華庭，億萬家庭的選擇”之類的軟廣頓時鋪天蓋地，那架勢, 知道的是知道仇覆在翡翠華庭買了一套房,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仇覆把翡翠華庭包圓了。
而這世上, 不明所以卻自以為吃到瓜的人特別多。
“翡翠華庭”是尾盤了, 每個月銷售情況網上備案都能查得出來，這好幾個月都沒成交，偏偏就在仇覆去買房的那段時間一下子同時備案了三套房，再加上對方明明出具收入證明就可以卻出具的是“完稅證明”，明顯是申請了大額貸款，各種風言風語就在本市傳了出來。
“6666啊，億萬富翁就是了不起，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三套豪宅啊！”
“你聽說沒有，那個億萬富翁終於舍得花錢了，在翡翠華庭一下子買了三套房，一套自己住，一套父母住，還買了一套小的給保姆住！”
“我怎麽聽說是丈母娘太厲害，那套小的是買給丈母娘住的？”
“我朋友就住在翡翠華庭，說那天看到仇富帶著一家老小和女朋友去看房，他親眼見到的，錯不了，肯定是包圓了安置在一個小區！”
在軟廣和“流量熱度”的雙重加持下，翡翠華庭在仇富買房後的短短五天內就收了盤，連最差的那套小戶型都被人買走了，就在仇富那間房的頂樓。
對方聽說那個億萬富翁家就住他樓下，連猶豫都沒猶豫就買了房，聽說正準備找知名設計師大刀闊斧改格局呢。
開玩笑，這個億萬富翁可不是暴發戶，父母都是知識分子、名校的高級教師，未婚妻是科研所的博士，他自己還是個工程師，網上那麽扒都沒扒出人品惡跡的人，住在這樣的人家樓上，別的不說，鄰裏關系肯定沒問題，搞不好還能提攜兒女一把。
仇覆急著用房，翡翠華庭的人都把他當做“財神老爺”，將他的房子做優先處理，他手續什麽都齊全，在銀行又是最高等級的私人客戶，貸款放的特別快，仇家人手續還沒辦全時，售樓部就把他那戶的鑰匙給了他，讓他先添置家具。
“您說您這套房子是給父母買的？”
替仇覆辦手續的工作人員聽完一呆，而後試探著問。“那請問你自己的婚房已經選好合適的了嗎？”
“還沒有。”
“婚房”現在是仇覆心中的痛，被別人一問，臉色頓時不太好看。
“現在沒時間，也沒錢再買房。”
“您真會開玩笑。”
一個個人所得稅都納了一億的人，說自己沒錢再買房了，怎麽聽都是開玩笑。
“如果您還要買婚房的話，可以考慮考慮我們公司其他幾個在建的項目，我們公司是本省最優秀的房地產開發企業，一直紮根於本土，對本市人民的需求最為了解，過往開發的樓盤都深受本市人民的熱愛和追捧。其他幾個項目雖然不似翡翠華庭那樣高端，但在剛需盤裏也是數一數二的。”
“呵呵，我回頭了解了解。”
這個公司的樓盤確實本市人民都很熱愛，因為公司很靠譜。但是熱愛又不能換成錢，這個公司開發的房子都特別貴啊！
他還熱愛人民幣呢！
為了買房子的事情，仇覆這段時間去公司也就露個臉，大部分時間都在請假。
公司現在忙到連軸轉，這事擱以前，研發部的張經理早要發脾氣了，可現在仇覆轉了產品經理，郎晨點頭讓他走就行，所以不滿的人也就只能在肚子裏吐吐槽“人比人氣死人”之類，該怎麽忙怎麽忙，由著他忙自己的私事。
仇覆和這些同事一起工作了這麽多年，哪怕他們再怎麽隱藏，這種情緒還是不可避免的傳遞了過來，再加上郎晨聘請的VR實驗室的技術人員也已經進組，有時候研發部那邊確實忙不過來，他還是會過去幫忙。
郎晨不願承認當時自己將仇覆轉為產品經理導致研發部差點癱瘓是個昏招，現在仇覆自願在“工作之餘”去幫忙，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是心裏已經在考慮該用什麽辦法來籠絡仇覆了。
“比如說，股份？”
蘇紅袖笑著說。
郎晨一回神，才發現自己剛才不知不覺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VR的技術人員和設備全是郎晨的私人關系搞定的，他抵押別墅的那點錢只夠購買專業的3D相機設備和聘請專門的技術人員做瀏覽器前段3D展示技術。
要想將深度數據配合雲端處理器生成全景漫游 3D模型，植入到“築夢家”，則需要更多的研發和人員成本。
為此，郎晨還特意建立了個“VR技術部”，將它獨立出來。
郎晨現在鐵了心要先把數據采集出來，在這種市場環境競爭激烈的時代，誰也不能保證下一刻就不會有一個和你同質化的產品出現，要想走在一切的前頭，最重要的就是先做出成品、先采集到足夠的樣本。
這是個大數據為王的時代，只要有覆蓋全國百分之七十以上類型的戶型庫，有足夠的供應商數據和設計師入駐，後來者就難以繞過他們公司實現彎道超車。
“我怕仇覆看不上咱們公司這點股份。”
郎晨苦笑著說，“而且，這時候拉他入股，就像是算計好了讓他掏錢一樣。你看我寧願去拉讚助都不願向他開口借錢，就是怕他多想。”
要是公司沒弄好，恐怕以後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沒說讓仇覆花錢入股，我說你把你的股份送他一點。”
蘇紅袖挑眉。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郎晨有多重視股權。
當初一起投錢的元老選擇離開，他花錢把這些股權買了回來，後來痛定思痛，決定公司以後只能有一種聲音，還和以前一樣一群人商量著辦事到最後就跟開始似的，只能拆夥。
所以除了最初的天使投資人握有公司百分之三十的原始股以外，公司其他股東手中的股權不到百分之十五，剩下的全在郎晨手裏。
他們公司只接受過天使投資人的前期投資，並沒有經過融資，話語權和經營權一直掌握在郎晨手中，如果郎晨將自己手中的股權分出去，就意味著如果投資人聯合其他股東反對他的意見，他也只能接受反對。
這是郎晨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我得想想。”
郎晨沒一口咬死不願意，也沒說願意，“這件事畢竟決定了公司以後的決策方向，甚至和接下來的公司架構都有關系，不僅僅是股份的問題……”
何況，他心裏實在沒底，他總覺得以仇覆的能力和資產，未必會一直捆死在他這個公司上，萬一他股份給出去了，仇覆只分紅不出力，那他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是要想想。”
蘇紅袖對郎晨的回答不置可否，“畢竟公司的資金鏈危機還沒稱得上過去了，這些股權隨時都可能因為你套現而價值不菲。”
“你說話非要這麽一針見血嗎？”
郎晨又無奈又好笑，“給我留點面子不行嗎？”
“我是怕你被現在熱火朝天的氣氛所迷惑，真以為公司已經好起來了。”
蘇紅袖臉上的笑意陡然一收，認真地道。
“你攤子鋪開的越大，就越難收回去。現在家具商和軟裝數據的采集是基本搞定了，可你作為載體的房屋3D模型數據采集才剛剛開始，你有頭緒了沒有？現在公司這麽忙，我們抽不出人手再去鋪開另一條線，難道你又要再花一大筆錢去請業務人員一家家房地產商談？不搞定這些房源數據的采集，你收費版的‘築夢家’今年都別想能上線。”
“不上線，就收不回成本，我們對之前那些“授權”過的家具廠商是有約定的，不上線授權就要被收回。還有那些簽訂了廣告費的合作商，如果你的產品沒有按時上線，我們還要承擔巨額的違約費用。”
蘇紅袖每個字每一句都說的特別現實。
“我作為公司的營銷管理人員，希望你能頭腦清醒，不要讓我們營銷部這幾個月的努力都付諸流水，也不要讓公司失信於人。”
無論是實現“一鍵裝修”功能還是“實裝效果”功能的展示，那些家居風格的組合和拼接都需要有一個載體，就是虛擬的房屋。
郎晨頂著萬劫不覆的危機硬是要實現VR功能，為的就是所有使用者能看到的是真實的房屋效果參考，而不是一個簡單的房屋裝扮類游戲。
當初為了說服那些家具商、裝修工作室，郎晨親自帶了公司的市場營銷人員一家家的去跑，但家具和房屋畢竟是不同的。
家具是批量生產的，可以隨意讓你拍照，家具的體量也利於展示，幾個工作人員一天就能拍完一個工廠裏幾十上百件產品。
可要錄入一間房屋的數據，就需要使用專門的3D傳感器掃描周圍的環境並生成模型，有時候要用上大半天的時間才能完成一間房屋的數據采集，雖然戶型這東西不似家具樣式有“專利權”，但其他人也不是傻子，能讓你偷拍一天、拿著一堆家夥在屋子裏忙活？
能用作“搭載”的房屋數據，戶型必須得全面，還得是毛坯房或者樣板房，最要命的是，他們這是個“裝修”類的家居產品，對刺激房產銷售並沒有太大幫助，在建的房地產公司未必願意和他們合作。
但是如果出錢合作采集數據的話，郎晨也拿不出這筆“授權費”來。
說到底，還是沒錢。
蘇紅袖一口說破現在公司盲目樂觀和積極之下的重重危機，實際上郎晨會找蘇紅袖來也是為了這個。
“你說，如果我親自帶人，和你、以及營銷部的人，和之前一樣，一家家房產公司去談，成效會有多大？”
郎晨愁眉苦臉地問。
“基本不會有成效，這和家具廠商不一樣，房地產銷售有時候是跨地域性的，本地的開發公司未必有授權給你拍攝、制作房屋模型的權限，而開發公司的母公司你根本沒有途徑接觸到他們的高層。”
蘇紅袖直接戳破了郎晨的幻想，“一個房地產公司的架構有多大？我們都不知道什麽部門是做這個的，我們很可能接連碰壁，到最後被推皮球一樣到處推。”
她想了想，又嘆氣，“而且我們需要采集的不僅僅是那些規整的、豪宅的戶型，使用我們公司產品的很多有可能是買了一套房後連設計師都請不起的人。小戶型、老舊戶型，甚至那種違章搭建的閣樓戶型可能都是我們的目標，你有什麽辦法同時搞定這麽多戶型？”
用常規的正常手段，不花費一筆巨額的資金，根本就完不成這麽巨大的數據采集工作。
郎晨不想承認，又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是對的。
如果他不能在短時間內拉來一筆錢，就算他能搞定設備、搞定研發人員和業務人員，也付不起這麽多人的工資。
“讓財務部門和人力資源部估算下，接下來所需要的人員成本可能要多少。”他頓了頓，又說，“還有在采集中需要的‘授權費’，也算進去吧，先以五十套不同戶型的房屋樣本做為采集目標。”
說完，他又不好意思地擡頭。
“公司人手緊張，現在還要委屈你做秘書的事，等‘築夢家’上線了，我再額外給你包個‘大紅包’，包你滿意！”
以前他是已婚身份，雖然蘇紅袖業務能力精湛又細心體貼，但他為了避嫌都盡量避免和她單獨相處，甚至像這樣單獨開小會的時候都沒有過。
實際上，因為他前妻以前喜歡看“霸道總裁文”，對“女秘書”這種身份特別敏感，他連個正經的秘書都沒有，很多事情都是自己親力親為，也舍不得花錢請個男性的特助。
以前還好，現在一忙，不免捉襟見肘。
“紅包我就卻之不恭了，如果真有那麽一天的話。不過你還是趕緊請個秘書吧。”
蘇紅袖抱起桌上的文件，接了郎晨安排的活兒，丟下這句話就走了出去。
“是該把請個秘書這種事列入人力資源部的人事安排裏了。”
郎晨摸著下巴思忖。
一想到要請個秘書又要花錢，郎晨就頭疼欲裂。
錢，錢，錢！
到哪裏能拉到錢？
真不知道他前妻的那些霸總小說裏各種潛規則後能拉來那麽多資金的橋段是怎麽編的，中小企業想要得到融資實在太特麽難了。
如果靠潛規則就能拉來資金，他就是一天到晚躺在床上不下來都認了！
越想越是頭痛，郎晨索性不去想了，推開椅子走出辦公室透透氣。
“郎總好。”
營銷部的小姑娘紅著臉和他打招呼。
“老大，幹嘛呢？”
“哈哈，老大連個秘書都沒有，喝口水都要自己出來倒！”
來往的公司員工見郎晨背著手亂溜達，笑著和他打趣。
“老大別搗亂，忙著呢！”
這是研發部已經忙成狗的程序員們。
“原來如此，所以我們現在的技術壁壘實際上是三維拼接算法。”
正在閑暇時和公司VR部新員工交流技術數據的仇覆恍然大悟，“那我們之後要實現數據提取後和房屋圖像的匹配和拼接，豈不是要建立一個固定的尺寸比例？否則也套不進去啊！”
“理論上是這樣的，但實際上沒那麽簡單，因為這還涉及到雲端降噪、特征點提取，以及你們之前采集的家具深度、紋理等基本信息匹配的問題，這一套算法非常覆雜，我們也沒做過這樣的案例，恐怕沒那麽容易兼容。”
VR部的幾個技術人員都是仇覆和郎晨的校友，有兩個還是一個老師教的，沒一會兒就混熟了，現在正聊得一片火熱。
“喲，你還真是好學啊，剛回來又開始‘偷師’了。”
郎晨笑著踱過去，和仇覆搭話。
“也不是偷師，以前沒接觸過，就好奇，再加上……等等，我接個電話。”
仇覆抱歉地笑笑，接起了電話。
“你好？請問哪位？”
沒一會兒，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買房？我現階段沒有買房的計劃。對，我已經買了翡翠華庭的房子，目前沒時間也沒精力再去看房子了。什麽？你問我什麽時候有時間？等我公司這陣子忙完吧！”
仇覆脾氣很好，但是被人盤問這麽一大段也有些煩躁了。
“先生，我說了我現在不買房。還有，請問你是怎麽得到我的私人電話的？是翡翠華庭的售樓部洩露出去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要和他們公司的工作人員反應反應了，這樣洩露業主私人信息的行為，讓我很難有安全感。”
他氣呼呼地掛斷了電話，一擡頭見郎晨正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更加不好意思了。
“師兄，我最近沒有再買房的意思啊，不會再在公司這麽忙的節點請假的。”
仇覆擔心郎晨誤會他又要請假，連忙解釋，“就是其他售樓部不知道從哪兒搞到了我的電話，推銷房子呢。”
“我也聽說了，說是你一口氣在翡翠華庭買了三套房？！”
VR部一個新同事憋不住好奇心，扭過頭來問，“真的假的？”
“哪兒啊，就買了一套小的，給我父母住的。另外兩套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仇覆哭笑不得。
“哇，最近幾天‘翡翠華庭’的廣告鋪天蓋地啊，什麽收盤在即，什麽‘億萬家庭的選擇’，一語雙關6的要命，我坐地鐵都看到了。”
幾個同事議論紛紛，“有你這麽個活廣告，別說買，就是不買，也是一種宣傳啊！”
“對了，你剛才說什麽婚房？你要結婚了？房子還沒買？”
有個特別八卦的沒什麽眼力勁，只顧著問，“還是你之前那個女朋友嗎？就是新聞裏面那個女博士？”
“什麽還是之前那個！我就這麽一個女朋友！初戀，就這一個！”
仇覆沒好氣地回答。
“哦~初戀~”
一群理工男怪聲怪氣的起哄。
郎晨腦子裏閃過一絲什麽，但是沒抓住。
“別提了，買個房子折騰死人，現在還要忙著搬家。翡翠華庭的房子雖然是精裝修的吧，可是什麽家具和軟裝都沒有，我和我爸還要上班，所有的事都得讓我媽跑。”
就在這個時候，仇覆長長嘆了口氣，語氣煩悶極了。
“真的，這大半年搬兩次家，我都沒有再看房、買房的勇氣了，一想到買完房子還要裝修、還要再搬家，想死。”
一聽這“億萬富翁”的煩惱這麽接地氣，不少同事湊過來開玩笑。
“仇覆你這是找著人‘仇富’呢！你這樣的有錢人考慮的是再買幾套房好麻煩，我們這樣的窮人考慮的是連一套的首付款都湊不起好麻煩好不好！”
研發部的同事怪叫著。
“你愁什麽啊！你都忘了咱們公司是做什麽的？叫老大給你找個供應商，要個出廠價拉來全套家具，再讓你媽用我們公司試用版的‘築夢家’拉一拉設計，按照效果買點軟裝唄，能花多少時間？”
營銷部的小姑娘嘿嘿地笑著，“你這就叫燈下黑！”
“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順便給咱們公司做個宣傳，也給咱們公司合作的供應廠商來個第一單啊！”
“你用你自己研發的軟件，設計自己的新家，多有意思啊！”
“最好再拉上咱們VR部的新同事到你家去實地勘測，拉出個3D建模來，保證十分鐘渲染出方案，十秒生成效果圖，還要你媽操什麽心！”
正是這一句打趣，石破天驚一般！
“仇覆！”
在一旁笑著聽著的郎晨，面色突然一肅，伸手拉住了仇覆的胳膊。
“你跟我來辦公室一趟。”
“哦。”
仇覆茫然地跟著郎晨走了，也不知道哪句話戳了老大的神經。
本來趁老大“放風”跟著摸魚跑過來聊天的一群同事，見老大變臉帶走了仇覆，像是集體失聲的鴨子一般戛然而止了話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就是想試試看老大能不能要到出廠價，不會這麽生氣吧？”一開始提出“出廠價”的小姑娘惴惴不安，“我家最近也要裝修，我就是問一問而已……”
和他們公司合作的都是大家具廠商，要是能多要點折扣，就能省好大一筆錢呢。
“是不是公司的築夢家沒上線前要保密，不能帶出去用？”
“就是你，還讓VR部的新同事去仇覆家實地勘測，你就差沒有跪舔仇覆了你！老大聽到我們想公器私用，能開心的起來嗎？這公司又不是仇覆的！”
唔，這位同事，你言之有理。
難道他們剛剛目睹了一場“宮鬥戲”卻渾然不覺？
“不是，我就是隨口這麽一提……”
提出VR部門去仇覆家勘測的程序員臉色煞白，惶恐不安。
“溜了溜了，你多保重。”
“上班上班。”
“我還有事先走了……”
剛剛還討論的熱火朝天歡聲笑語的新部門，霎時間冷清下來，只留下一幹新來的技術員完全摸不到頭腦，面面相覷。
這公司的人，真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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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之前仇覆和靜靜選擇買那處偏遠樓盤的原因。
本來仇覆已經做好了首付至少三、四百萬的心理準備, 結果老蔣和他說可以用“完稅證明”代替收入證明作為資產證明條件。
“翡翠華庭”負責為仇覆辦理手續的工作人員收到那張一億元的完稅證明時人都瘋了，王經理當機立斷，在經過仇覆和公司同意、以全免房產證的稅費為優惠的條件下，讓公司的營銷策劃部就這張“完稅證明”做了個軟營銷，發到了朋友圈。
對仇覆來說, 他交了一個億稅的事情全中國都知道, 就一張對關鍵信息打了馬賽克的薄紙能為他省去十幾萬的辦/證/費用和稅錢, 他還是很滿足的。
這些公司策劃都是老手了，頓時, 圍繞著那張“完稅證明”的背景圖，什麽“房空警報”、“一億元你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翡翠華庭，億萬家庭的選擇”之類的軟廣頓時鋪天蓋地，那架勢, 知道的是知道仇覆在翡翠華庭買了一套房,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仇覆把翡翠華庭包圓了。
而這世上, 不明所以卻自以為吃到瓜的人特別多。
“翡翠華庭”是尾盤了, 每個月銷售情況網上備案都能查得出來，這好幾個月都沒成交，偏偏就在仇覆去買房的那段時間一下子同時備案了三套房，再加上對方明明出具收入證明就可以卻出具的是“完稅證明”，明顯是申請了大額貸款，各種風言風語就在本市傳了出來。
“6666啊，億萬富翁就是了不起，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三套豪宅啊！”
“你聽說沒有，那個億萬富翁終於舍得花錢了，在翡翠華庭一下子買了三套房，一套自己住，一套父母住，還買了一套小的給保姆住！”
“我怎麽聽說是丈母娘太厲害，那套小的是買給丈母娘住的？”
“我朋友就住在翡翠華庭，說那天看到仇富帶著一家老小和女朋友去看房，他親眼見到的，錯不了，肯定是包圓了安置在一個小區！”
在軟廣和“流量熱度”的雙重加持下，翡翠華庭在仇富買房後的短短五天內就收了盤，連最差的那套小戶型都被人買走了，就在仇富那間房的頂樓。
對方聽說那個億萬富翁家就住他樓下，連猶豫都沒猶豫就買了房，聽說正準備找知名設計師大刀闊斧改格局呢。
開玩笑，這個億萬富翁可不是暴發戶，父母都是知識分子、名校的高級教師，未婚妻是科研所的博士，他自己還是個工程師，網上那麽扒都沒扒出人品惡跡的人，住在這樣的人家樓上，別的不說，鄰裏關系肯定沒問題，搞不好還能提攜兒女一把。
仇覆急著用房，翡翠華庭的人都把他當做“財神老爺”，將他的房子做優先處理，他手續什麽都齊全，在銀行又是最高等級的私人客戶，貸款放的特別快，仇家人手續還沒辦全時，售樓部就把他那戶的鑰匙給了他，讓他先添置家具。
“您說您這套房子是給父母買的？”
替仇覆辦手續的工作人員聽完一呆，而後試探著問。“那請問你自己的婚房已經選好合適的了嗎？”
“還沒有。”
“婚房”現在是仇覆心中的痛，被別人一問，臉色頓時不太好看。
“現在沒時間，也沒錢再買房。”
“您真會開玩笑。”
一個個人所得稅都納了一億的人，說自己沒錢再買房了，怎麽聽都是開玩笑。
“如果您還要買婚房的話，可以考慮考慮我們公司其他幾個在建的項目，我們公司是本省最優秀的房地產開發企業，一直紮根於本土，對本市人民的需求最為了解，過往開發的樓盤都深受本市人民的熱愛和追捧。其他幾個項目雖然不似翡翠華庭那樣高端，但在剛需盤裏也是數一數二的。”
“呵呵，我回頭了解了解。”
這個公司的樓盤確實本市人民都很熱愛，因為公司很靠譜。但是熱愛又不能換成錢，這個公司開發的房子都特別貴啊！
他還熱愛人民幣呢！
為了買房子的事情，仇覆這段時間去公司也就露個臉，大部分時間都在請假。
公司現在忙到連軸轉，這事擱以前，研發部的張經理早要發脾氣了，可現在仇覆轉了產品經理，郎晨點頭讓他走就行，所以不滿的人也就只能在肚子裏吐吐槽“人比人氣死人”之類，該怎麽忙怎麽忙，由著他忙自己的私事。
仇覆和這些同事一起工作了這麽多年，哪怕他們再怎麽隱藏，這種情緒還是不可避免的傳遞了過來，再加上郎晨聘請的VR實驗室的技術人員也已經進組，有時候研發部那邊確實忙不過來，他還是會過去幫忙。
郎晨不願承認當時自己將仇覆轉為產品經理導致研發部差點癱瘓是個昏招，現在仇覆自願在“工作之餘”去幫忙，他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是心裏已經在考慮該用什麽辦法來籠絡仇覆了。
“比如說，股份？”
蘇紅袖笑著說。
郎晨一回神，才發現自己剛才不知不覺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VR的技術人員和設備全是郎晨的私人關系搞定的，他抵押別墅的那點錢只夠購買專業的3D相機設備和聘請專門的技術人員做瀏覽器前段3D展示技術。
要想將深度數據配合雲端處理器生成全景漫游 3D模型，植入到“築夢家”，則需要更多的研發和人員成本。
為此，郎晨還特意建立了個“VR技術部”，將它獨立出來。
郎晨現在鐵了心要先把數據采集出來，在這種市場環境競爭激烈的時代，誰也不能保證下一刻就不會有一個和你同質化的產品出現，要想走在一切的前頭，最重要的就是先做出成品、先采集到足夠的樣本。
這是個大數據為王的時代，只要有覆蓋全國百分之七十以上類型的戶型庫，有足夠的供應商數據和設計師入駐，後來者就難以繞過他們公司實現彎道超車。
“我怕仇覆看不上咱們公司這點股份。”
郎晨苦笑著說，“而且，這時候拉他入股，就像是算計好了讓他掏錢一樣。你看我寧願去拉讚助都不願向他開口借錢，就是怕他多想。”
要是公司沒弄好，恐怕以後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我沒說讓仇覆花錢入股，我說你把你的股份送他一點。”
蘇紅袖挑眉。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郎晨有多重視股權。
當初一起投錢的元老選擇離開，他花錢把這些股權買了回來，後來痛定思痛，決定公司以後只能有一種聲音，還和以前一樣一群人商量著辦事到最後就跟開始似的，只能拆夥。
所以除了最初的天使投資人握有公司百分之三十的原始股以外，公司其他股東手中的股權不到百分之十五，剩下的全在郎晨手裏。
他們公司只接受過天使投資人的前期投資，並沒有經過融資，話語權和經營權一直掌握在郎晨手中，如果郎晨將自己手中的股權分出去，就意味著如果投資人聯合其他股東反對他的意見，他也只能接受反對。
這是郎晨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我得想想。”
郎晨沒一口咬死不願意，也沒說願意，“這件事畢竟決定了公司以後的決策方向，甚至和接下來的公司架構都有關系，不僅僅是股份的問題……”
何況，他心裏實在沒底，他總覺得以仇覆的能力和資產，未必會一直捆死在他這個公司上，萬一他股份給出去了，仇覆只分紅不出力，那他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是要想想。”
蘇紅袖對郎晨的回答不置可否，“畢竟公司的資金鏈危機還沒稱得上過去了，這些股權隨時都可能因為你套現而價值不菲。”
“你說話非要這麽一針見血嗎？”
郎晨又無奈又好笑，“給我留點面子不行嗎？”
“我是怕你被現在熱火朝天的氣氛所迷惑，真以為公司已經好起來了。”
蘇紅袖臉上的笑意陡然一收，認真地道。
“你攤子鋪開的越大，就越難收回去。現在家具商和軟裝數據的采集是基本搞定了，可你作為載體的房屋3D模型數據采集才剛剛開始，你有頭緒了沒有？現在公司這麽忙，我們抽不出人手再去鋪開另一條線，難道你又要再花一大筆錢去請業務人員一家家房地產商談？不搞定這些房源數據的采集，你收費版的‘築夢家’今年都別想能上線。”
“不上線，就收不回成本，我們對之前那些“授權”過的家具廠商是有約定的，不上線授權就要被收回。還有那些簽訂了廣告費的合作商，如果你的產品沒有按時上線，我們還要承擔巨額的違約費用。”
蘇紅袖每個字每一句都說的特別現實。
“我作為公司的營銷管理人員，希望你能頭腦清醒，不要讓我們營銷部這幾個月的努力都付諸流水，也不要讓公司失信於人。”
無論是實現“一鍵裝修”功能還是“實裝效果”功能的展示，那些家居風格的組合和拼接都需要有一個載體，就是虛擬的房屋。
郎晨頂著萬劫不覆的危機硬是要實現VR功能，為的就是所有使用者能看到的是真實的房屋效果參考，而不是一個簡單的房屋裝扮類游戲。
當初為了說服那些家具商、裝修工作室，郎晨親自帶了公司的市場營銷人員一家家的去跑，但家具和房屋畢竟是不同的。
家具是批量生產的，可以隨意讓你拍照，家具的體量也利於展示，幾個工作人員一天就能拍完一個工廠裏幾十上百件產品。
可要錄入一間房屋的數據，就需要使用專門的3D傳感器掃描周圍的環境並生成模型，有時候要用上大半天的時間才能完成一間房屋的數據采集，雖然戶型這東西不似家具樣式有“專利權”，但其他人也不是傻子，能讓你偷拍一天、拿著一堆家夥在屋子裏忙活？
能用作“搭載”的房屋數據，戶型必須得全面，還得是毛坯房或者樣板房，最要命的是，他們這是個“裝修”類的家居產品，對刺激房產銷售並沒有太大幫助，在建的房地產公司未必願意和他們合作。
但是如果出錢合作采集數據的話，郎晨也拿不出這筆“授權費”來。
說到底，還是沒錢。
蘇紅袖一口說破現在公司盲目樂觀和積極之下的重重危機，實際上郎晨會找蘇紅袖來也是為了這個。
“你說，如果我親自帶人，和你、以及營銷部的人，和之前一樣，一家家房產公司去談，成效會有多大？”
郎晨愁眉苦臉地問。
“基本不會有成效，這和家具廠商不一樣，房地產銷售有時候是跨地域性的，本地的開發公司未必有授權給你拍攝、制作房屋模型的權限，而開發公司的母公司你根本沒有途徑接觸到他們的高層。”
蘇紅袖直接戳破了郎晨的幻想，“一個房地產公司的架構有多大？我們都不知道什麽部門是做這個的，我們很可能接連碰壁，到最後被推皮球一樣到處推。”
她想了想，又嘆氣，“而且我們需要采集的不僅僅是那些規整的、豪宅的戶型，使用我們公司產品的很多有可能是買了一套房後連設計師都請不起的人。小戶型、老舊戶型，甚至那種違章搭建的閣樓戶型可能都是我們的目標，你有什麽辦法同時搞定這麽多戶型？”
用常規的正常手段，不花費一筆巨額的資金，根本就完不成這麽巨大的數據采集工作。
郎晨不想承認，又不得不承認她說的是對的。
如果他不能在短時間內拉來一筆錢，就算他能搞定設備、搞定研發人員和業務人員，也付不起這麽多人的工資。
“讓財務部門和人力資源部估算下，接下來所需要的人員成本可能要多少。”他頓了頓，又說，“還有在采集中需要的‘授權費’，也算進去吧，先以五十套不同戶型的房屋樣本做為采集目標。”
說完，他又不好意思地擡頭。
“公司人手緊張，現在還要委屈你做秘書的事，等‘築夢家’上線了，我再額外給你包個‘大紅包’，包你滿意！”
以前他是已婚身份，雖然蘇紅袖業務能力精湛又細心體貼，但他為了避嫌都盡量避免和她單獨相處，甚至像這樣單獨開小會的時候都沒有過。
實際上，因為他前妻以前喜歡看“霸道總裁文”，對“女秘書”這種身份特別敏感，他連個正經的秘書都沒有，很多事情都是自己親力親為，也舍不得花錢請個男性的特助。
以前還好，現在一忙，不免捉襟見肘。
“紅包我就卻之不恭了，如果真有那麽一天的話。不過你還是趕緊請個秘書吧。”
蘇紅袖抱起桌上的文件，接了郎晨安排的活兒，丟下這句話就走了出去。
“是該把請個秘書這種事列入人力資源部的人事安排裏了。”
郎晨摸著下巴思忖。
一想到要請個秘書又要花錢，郎晨就頭疼欲裂。
錢，錢，錢！
到哪裏能拉到錢？
真不知道他前妻的那些霸總小說裏各種潛規則後能拉來那麽多資金的橋段是怎麽編的，中小企業想要得到融資實在太特麽難了。
如果靠潛規則就能拉來資金，他就是一天到晚躺在床上不下來都認了！
越想越是頭痛，郎晨索性不去想了，推開椅子走出辦公室透透氣。
“郎總好。”
營銷部的小姑娘紅著臉和他打招呼。
“老大，幹嘛呢？”
“哈哈，老大連個秘書都沒有，喝口水都要自己出來倒！”
來往的公司員工見郎晨背著手亂溜達，笑著和他打趣。
“老大別搗亂，忙著呢！”
這是研發部已經忙成狗的程序員們。
“原來如此，所以我們現在的技術壁壘實際上是三維拼接算法。”
正在閑暇時和公司VR部新員工交流技術數據的仇覆恍然大悟，“那我們之後要實現數據提取後和房屋圖像的匹配和拼接，豈不是要建立一個固定的尺寸比例？否則也套不進去啊！”
“理論上是這樣的，但實際上沒那麽簡單，因為這還涉及到雲端降噪、特征點提取，以及你們之前采集的家具深度、紋理等基本信息匹配的問題，這一套算法非常覆雜，我們也沒做過這樣的案例，恐怕沒那麽容易兼容。”
VR部的幾個技術人員都是仇覆和郎晨的校友，有兩個還是一個老師教的，沒一會兒就混熟了，現在正聊得一片火熱。
“喲，你還真是好學啊，剛回來又開始‘偷師’了。”
郎晨笑著踱過去，和仇覆搭話。
“也不是偷師，以前沒接觸過，就好奇，再加上……等等，我接個電話。”
仇覆抱歉地笑笑，接起了電話。
“你好？請問哪位？”
沒一會兒，他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買房？我現階段沒有買房的計劃。對，我已經買了翡翠華庭的房子，目前沒時間也沒精力再去看房子了。什麽？你問我什麽時候有時間？等我公司這陣子忙完吧！”
仇覆脾氣很好，但是被人盤問這麽一大段也有些煩躁了。
“先生，我說了我現在不買房。還有，請問你是怎麽得到我的私人電話的？是翡翠華庭的售樓部洩露出去的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要和他們公司的工作人員反應反應了，這樣洩露業主私人信息的行為，讓我很難有安全感。”
他氣呼呼地掛斷了電話，一擡頭見郎晨正若有所思地看著他，更加不好意思了。
“師兄，我最近沒有再買房的意思啊，不會再在公司這麽忙的節點請假的。”
仇覆擔心郎晨誤會他又要請假，連忙解釋，“就是其他售樓部不知道從哪兒搞到了我的電話，推銷房子呢。”
“我也聽說了，說是你一口氣在翡翠華庭買了三套房？！”
VR部一個新同事憋不住好奇心，扭過頭來問，“真的假的？”
“哪兒啊，就買了一套小的，給我父母住的。另外兩套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仇覆哭笑不得。
“哇，最近幾天‘翡翠華庭’的廣告鋪天蓋地啊，什麽收盤在即，什麽‘億萬家庭的選擇’，一語雙關6的要命，我坐地鐵都看到了。”
幾個同事議論紛紛，“有你這麽個活廣告，別說買，就是不買，也是一種宣傳啊！”
“對了，你剛才說什麽婚房？你要結婚了？房子還沒買？”
有個特別八卦的沒什麽眼力勁，只顧著問，“還是你之前那個女朋友嗎？就是新聞裏面那個女博士？”
“什麽還是之前那個！我就這麽一個女朋友！初戀，就這一個！”
仇覆沒好氣地回答。
“哦~初戀~”
一群理工男怪聲怪氣的起哄。
郎晨腦子裏閃過一絲什麽，但是沒抓住。
“別提了，買個房子折騰死人，現在還要忙著搬家。翡翠華庭的房子雖然是精裝修的吧，可是什麽家具和軟裝都沒有，我和我爸還要上班，所有的事都得讓我媽跑。”
就在這個時候，仇覆長長嘆了口氣，語氣煩悶極了。
“真的，這大半年搬兩次家，我都沒有再看房、買房的勇氣了，一想到買完房子還要裝修、還要再搬家，想死。”
一聽這“億萬富翁”的煩惱這麽接地氣，不少同事湊過來開玩笑。
“仇覆你這是找著人‘仇富’呢！你這樣的有錢人考慮的是再買幾套房好麻煩，我們這樣的窮人考慮的是連一套的首付款都湊不起好麻煩好不好！”
研發部的同事怪叫著。
“你愁什麽啊！你都忘了咱們公司是做什麽的？叫老大給你找個供應商，要個出廠價拉來全套家具，再讓你媽用我們公司試用版的‘築夢家’拉一拉設計，按照效果買點軟裝唄，能花多少時間？”
營銷部的小姑娘嘿嘿地笑著，“你這就叫燈下黑！”
“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順便給咱們公司做個宣傳，也給咱們公司合作的供應廠商來個第一單啊！”
“你用你自己研發的軟件，設計自己的新家，多有意思啊！”
“最好再拉上咱們VR部的新同事到你家去實地勘測，拉出個3D建模來，保證十分鐘渲染出方案，十秒生成效果圖，還要你媽操什麽心！”
正是這一句打趣，石破天驚一般！
“仇覆！”
在一旁笑著聽著的郎晨，面色突然一肅，伸手拉住了仇覆的胳膊。
“你跟我來辦公室一趟。”
“哦。”
仇覆茫然地跟著郎晨走了，也不知道哪句話戳了老大的神經。
本來趁老大“放風”跟著摸魚跑過來聊天的一群同事，見老大變臉帶走了仇覆，像是集體失聲的鴨子一般戛然而止了話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我就是想試試看老大能不能要到出廠價，不會這麽生氣吧？”一開始提出“出廠價”的小姑娘惴惴不安，“我家最近也要裝修，我就是問一問而已……”
和他們公司合作的都是大家具廠商，要是能多要點折扣，就能省好大一筆錢呢。
“是不是公司的築夢家沒上線前要保密，不能帶出去用？”
“就是你，還讓VR部的新同事去仇覆家實地勘測，你就差沒有跪舔仇覆了你！老大聽到我們想公器私用，能開心的起來嗎？這公司又不是仇覆的！”
唔，這位同事，你言之有理。
難道他們剛剛目睹了一場“宮鬥戲”卻渾然不覺？
“不是，我就是隨口這麽一提……”
提出VR部門去仇覆家勘測的程序員臉色煞白，惶恐不安。
“溜了溜了，你多保重。”
“上班上班。”
“我還有事先走了……”
剛剛還討論的熱火朝天歡聲笑語的新部門，霎時間冷清下來，只留下一幹新來的技術員完全摸不到頭腦，面面相覷。
這公司的人，真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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